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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清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，沉默了几秒道：“希爵爷，平时这一杯茶，我与大殿下都是要冲泡一个月以上，直到煮在锅中没有味道了，方才舍得换上新茶。”
许清悠悠叹了口气道：“朝廷钱粮，来之不易，我与大殿下身为镇南军大将，自当厉行节俭，方可上行下效。”
希什曼微微动容，看着许清在火光下脸上那不健康的白色，对大魏的妒忌之心愈发强烈。
大魏的军队体系，希什曼是知道的，大魏是纯粹的募兵制，所有军队的钱粮全部是从宋明先生的中央钱庄走账。
大魏的军队中是不存在私兵的，所有将领的亲兵近卫，也全部由大魏的朝廷供养。
这样的军队体系，其花费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，根本是靠着太祖皇帝高瞻远祖，建立了中央钱庄，将世家大族的银钱全部吸收了进去，才能负担得起这一笔庞大的军费开支。
这样一个体系的好处，是在保持中央对军队绝对控制之下，还能有效预防军中将领私吞粮饷、赡养死士的情况的出现。
但就现在从许清的那一番话看来，这种情况根本是无法不可能出现的。
整个镇南军，上至镇南将军许清，下至军中无名小卒，全部是朝廷供养。
换句话说，许清手中的茶水，那花的都是公款。
而许清在镇南军干了三十多年，从来都是身先士卒、冲锋在第一线，以至于现在瘴气入体，身体每况愈下。
这本来就已经是极为优秀的将军，对得起大魏对他的栽培了。
可就在这种情况下，许清竟然连一杯新茶都舍不得喝，想的是自己日子节俭一些，以此来带动整个镇南军厉行节约，可以为朝廷减轻一些负担。
这真的是用什么样的溢美之词，都已经无法形容这个身材削瘦的镇南将军了。
希什曼实在是很难想象，太祖皇帝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，才能将大魏建立成一个历经了两百年的风霜，却依旧上下一心、励精图治的强大王朝。
希什曼看着许清，又看了看一旁同样脸色苍白的大皇子，敬佩道：“二位真乃国士无双，说是圣人在世，也不为过。”
大皇子与许清对视一眼，哈哈大笑。
“希爵爷，我与许清将军不过守土安邦，职责所在。”
大皇子笑道：“您从大秦国而来，为了我太祖皇帝两百年前留下的书信，便冒险与我等来到南方清除秽种，您才是真正的圣人。”
希什曼摇头道：“惭愧。”
“好吧，希爵爷，我也不再瞒您了。”
大皇子摇着头笑道：“安南总督已经在靖安城内设置多处书院，若是这些孩童进入书院服从天朝教化，便衣食无忧。”
大皇子瞥了一眼那些在墙角阴暗处的小孩，说道：“这些孩童全部冥顽不灵，不愿进入书院，而且现在就已经开始偷摸扒窃，甚至杀人放火，若我等心生软弱，日后必定养虎为患、贻害无穷。”
希什曼心想若是有一天有人杀了自己所有亲族，然后用馒头和衣服诱使自己，去服从于他们的统治，自己究竟会不会服软呢？
希什曼也摇了摇头，这种事情只不过所思考的角度不一样，是不能以简单的对错去衡量的。
“好了，希爵爷，我们言归正传吧。”
大皇子笑了笑道：“陛下说您对抗秽种经验丰富，既然来到了安南，我与许清将军都想听一听您的高见。”
“高见不敢。”
希什曼也哈哈一笑，这真不是自己谦虚，就镇南军那一支巡逻队所展现出对抗秽种的战斗力，自己在康斯坦察找不出一支这样的小队来。
镇南军对抗秽种，经过了两百多年，已经有一个非常完整的战术体系，希什曼若是指手画脚，就不免得要贻笑大方了。
但是希什曼敢来到南方，根本不是凭着这些常规战斗力的。
自己的手边，可是有着真正的超级专家。
“他马上就要来了。”
“谁？”
“本神父。”
希什曼笑道：“来自罗马教廷的狂信徒，曾经独自一人消灭了无数秽种，对抗秽种的真正专家，神父安德烈 本。”
大皇子想了起来。
就是自己进入鸿胪寺别院的那天，站在希什曼身后那个巨汉。
就在此时，房间中响起了敲门声。
希什曼不用让他进来，只看着门上倒映出的影子，便知道是谁来了。
“本神父，进来吧